从 Builder.ai 破产事件中思考与设想：零知识证明（ZKP）在企业创新与投融资困境之间的场景应用，展望 ZKP、区块链、ICM 等新技术相融合的健康、高效投资生态。

撰文：Zephyr

「孙正义，又被骗了」「只有人工、没有智能」「AI=All Indians？」......

尖锐的讽刺再次刺穿 AI 创投泡沫。5 月 20 日，曾估值 15 亿美元的 AI 独角兽、无代码开发平台 Builder.ai 宣布破产。Builder.ai 由印度裔创始人 Sachin Dev Duggal 于 2016 年在伦敦创立，宣传通过人工智能技术提供「像点披萨一样简单」的无代码 / 低代码应用开发平台，吸引了包括微软、软银和卡塔尔投资局在内的顶级投资者押注，累计融资超过 4.5 亿美元。然而，独角兽级别的 Builder.ai 为何沦落破产？

看似繁华的背后，尽是谎言漏洞

1. 虚假宣传 AI 技术

Builder.ai 声称其平台利用人工智能自动生成应用程序，但实际作中，约有 700 名印度工程师在后台手动完成大部分工作。

（2019 年《华尔街日报》就曾揭露 Builder.ai 所谓的 AI，其实大部分功能都是「印度程序员人肉实现」的 ）

2. 财务造假与「循环交易」

公司与印度公司 VerSe Innovation 之间存在所谓的「循环交易」（round-tripping）行为，双方相互开具虚假发票，以虚增收入，误导投资者和审计机构。

3. 资金链断裂

主要债权人 Viola Credit 在发现财务问题后冻结了 Builder.ai 的 3700 万美元资金，导致公司无法支付员工工资和运营成本，被迫申请破产。

伪造收入、AI 造假、人海战术冒充自动化，投资者被「AI 驱动」的光环蒙蔽，未能看清技术的真实能力，最终血本无归。这不是个案，DoNotPay 宣称「AI 机器人律师」可取代法律行业，但技术未经验证，功能缺乏法律专业性，被 FTC 处罚 19.3 万美元。Nate 号称 AI 自动完成电商交易，实际依赖菲律宾人工团队作，骗取 5000 万美元投资后倒闭，创始人因欺诈被起诉。主打 AI 头像生成的 Lensa AI，实则大部分基于开源模型简单包装......

Builder.ai 的崩塌背后是更深层的问题：信息不对称。信息不对称是企业融资中的老大难问题：投资者想知道企业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创新能力有多强，技术成果是不是货真价实；但企业又怕公开核心技术细节，担心被抄袭或失去竞争力。结果呢？资金要么流向「包装精美」但名不副实的 PPT 企业，要么因为信任不足而不敢投向真正有潜力的创新者。这不仅阻碍了资金的有效流动，也让真正能创造未来价值的企业错失机会，市场资源配置效率大打折扣。信息不对称成了创新与投资之间的「信任黑洞」。

在这场「信任黑洞」的非对称博弈中，我们不断寻找破局之道。在 web3 的视角下，我想起了我们熟悉的密码学魔法——零知识证明（Zero - Knowledge Proof，ZKP），或许可以成为破局神器。

零知识证明：既要证明实力，又要守住秘密

ZKP 有三个关键特点：

1. 完备性：如果你的技术真有实力，投资者会被说服。

2. 合理性：如果你在吹牛，ZKP 协议会让你露馅，无法蒙混过关。

3. 零知识：投资者只知道结果（比如「技术有效」），看不到你的代码或算法。

简单来说，零知识证明就像一场神奇的魔术：证明者（比如企业）不需要向验证者（比如投资者）透露任何具体信息，就能让对方相信某个事实是真的。

ZKP 已经在区块链领域大放异彩，比如以太坊的 zk-Rollup 提升交易效率，Zcash 保护交易隐私。我们将思考 ZKP 在企业创新与投资场景的应用。

如果 Builder.ai 用上 ZKP，会怎样？

回到 Builder.ai 案例。假设它真的有一套 AI 主动生成应用的技术，ZKP 能怎么帮它赢得投资者信任，同时保护核心技术？

Builder.ai 想向投资者证明它的平台能在 10 分钟内根据用户需求生成一个功能完整的电商应用（比如包含支付、搜索、购物车）。但它不想公开 AI 模型、训练数据或代码，因为这些是核心竞争力。ZKP 可以这样作：

1. 设计 ZKP 协议：Builder.ai 用 zk-SNARK（Zero - Knowledge Succinct Non - interactive Argument of Knowledge 零知识简洁非交互式知识论证）生成一个证明，展示其 AI 系统能在规定时间内生成符合要求的应用。协议会加密技术细节，只输出一个可验证的结果。

2. 避免背后人工输出（由于目前暂无可验证的成熟项目完成该场景，以下内容仅为理论设想）

• 分析 AI 生成模式：对 Builder.ai 用于生成 APP 原型的 AI 的生成逻辑和模式进行深入分析，确定其特有的可验证点。比如，该 AI 可能在生成 APP 界面布局时，有特定的组件排列概率分布模式，在处理交互逻辑时，有特定的算法和流程。
• 设置验证点与证明：在零知识证明框架下，将这些可验证点设置为验证条件。Builder.ai 需要向验证者证明生成的 APP 原型是基于其 AI 模型的这些特有的概率分布模式、算法和流程生成的。例如，证明界面组件的排列是按照 AI 模型的概率分布来的，而不是人工随意摆放的；交互逻辑的实现是遵循 AI 的算法，而不是人工事先编写好的固定逻辑。
• 验证与判断：验证者通过验证 Builder.ai 提供的证明，检查生成的 APP 原型是否符合 AI 的生成模式和逻辑。如果是人工输出，很难模拟出 AI 生成时特有的这些概率分布和逻辑连贯性等特征，也就难以通过零知识证明的验证，从而可以判断是否存在背后人工输出的情况。

3. 披露给投资者：Builder.ai 将验证结果（一个加密证明）分享给投资者，证明其技术能力。通过这些「不可篡改的数学证明」投资者无需看代码，无需依赖第三方背书，就能确认「这个 AI 真的能干活」。

ZKP 的挑战

虽然 ZKP 听起来很「神」，但实际应用还有几道坎：

1. 技术复杂性：ZKP 协议需要高水平的密码学和计算资源。

• 密码学原理的专业性：ZKP 协议（如 zk-SNARK、zk-STARK）依赖椭圆曲线密码学、多项式承诺、零知识证明算法等底层理论。以 zk-SNARK 为例，其证明生成过程需将计算任务转化为算术化电路，再通过 R1CS（Rank-1 Constraint System）约束系统构建证明，涉及复杂的数学变换（如 KCA 算法、QAP 问题转化），非密码学专业团队难以自主设计与实现。
• 工程化适配的复杂性：企业需将业务逻辑（如 AI 模型性能、代码正确性）转化为 ZKP 可验证的电路结构，这要求开发团队同时具备业务理解能力与密码学工程经验。

当前，ZKP 技术的工程化仍依赖专业团队（如 Aleo、Aztec 等区块链项目），企业自研成本极高。市场上虽有开源框架（如 Circom、Libsnark）降低门槛，但仍需深度定制，且存在兼容性问题。

2. 窄场景，高价值：

• 它不是解决所有融资问题的通用方案，只有在「企业技术能力可信度」成为主要争议点时才发挥最大价值。ZKP 适合证明具体的、可量化的技术指标（比如「算法性能」），对商业模式、治理问题无能为力。在无产品阶段，ZKP 无法直接证明 「未来能做成某事」，但能通过证明技术可行性、团队历史能力或商业模式的信任基础，降低投资者对 「技术风险」 的担忧，早期融资的关键仍是团队的可信度和商业逻辑的说服力，ZKP 可作为 「技术信任杠杆」，但无法替代扎实的行业洞察和执行规划。Builder.ai 的教训告诉我们，技术透明只是信任的一部分。
• 基于 ZKP 证明需要将证明对象抽象为数学问题或可计算的逻辑命题，所以适合赋能的领域也有限。AI 模型、加密协议、芯片设计等产品的核心是算法、数据或代码逻辑，天然可转化为数学表达式或计算流程，因此容易通过 ZKP 验证。而实物（比如生物医药）因其物理属性、化学反应或复杂系统难以直接转化为数学公式，导致 ZKP 应用受限。不过依然可以通过结合依赖可信执行环境（TEE）或预言机来引入外部可信任物理数据。在消费品创新、营销内容创意，这些邻域在我看来也难以实现 ZKP 证明。

尽管有挑战，ZKP 的潜力不容小觑。

重塑创新与投资生态，让资金找到真正的「未来」

作为经济专业出身，我并非技术型专家，所以以上内容只是个人对当前投资者困境的思考与想象，更是作为一名投资者对未来的展望。

Builder.ai 的破产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沉浸在创新神话里的投资圈。信息不对称、技术造假如同隔在企业与投资者之间迷雾，不仅制造着投资泡沫，更让真正的创新者被埋没在喧嚣中。

ZKP 既能帮企业证明实力，同时推动整个创新与投资生态更透明、高效。想象一下：一个基于 ZKP 的技术验证平台，企业上传加密证明，投资者通过区块链查阅即可验证结果。

Builder.ai 也告诉我们财务造假和公司治理等更多问题也在困扰公司发展和投资者，投资者与企业之间难以做到全面信任，但金融变革的探索脚步也从未停下，区块链的应用和去中心化金融（DeFi）等技术正在重塑更规范的企业诚信文化，传统审计中耗时耗力的对账工作，未来可能更多企业愿意通过智能合约自动完成：企业每一笔研发投入、每一笔客户回款都将以加密哈希值的形式上链存证，投资人通过链上分析校即可对公司财务，甚至可以通过 ZKP 验证数据完整性，无需查阅原始凭证就能确认财务真实性。

解决信任基石，要真正实现资金的高效流动，我们还需要更开放、动态的融资生态——这正是像 Believe 平台这样的互联网资本市场（ICM）模式带来的希望。

（注：1.Believe.app：一个基于 Solana 区块链的 SocialFi 代币发行平台，彻底颠覆了传统风险投资的游戏规则。它让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在 X 平台上发布代币创意，依靠社区的点赞和转发快速启动项目，绕过了繁琐的 VC 流程。截至 2025 年 6 月，Believe 的核心代币 LAUNCHCOIN 市值从 1000 万美元飙升至 2.9 亿美元，生态内代币（如 NOODLE、GOONCOIN 等等）总市值最高达 4.5 亿美元。通过社交媒体的透明性和区块链的可验证性，Believe 降低了融资门槛，让更多创新者有机会接触资金。展现了 ICM 的惊人潜力。

2.互联网资本市场（ICM）：是通过区块链技术，将创业项目代币化，使投资者可以直接购买这些代币来支持项目。这种方式简化了融资过程，降低了准入门槛，使得普通用户也能参与到创业项目的投资中‌。ICM 的优势在于简化了融资流程，降低了创业者的成本和时间，同时也为普通投资者提供了更多参与机会。然而，ICM 也面临一些挑战，如缺乏监管、项目门槛过低、容易发布误导性 token 等问题 。为了实现长期发展，ICM 平台需要构建更完善的机制）

我期待 ZKP、区块链、ICM 等等新技术的结合可以重塑一个全新的更健康、更高效的投资市场。想象一个场景：ZKP 提供数学上可验证的信任，技术证明 + 财务存证，ICM 提供开放的融资渠道，二者就像给市场装上了「真相探测器」和「快速通道」。一家 AI 初创公司将在一个 ICM 平台上发布项目，用 ZKP 证明其算法性能，同时用链上合约实时记录研发投入、营收数据，保障财务透明性，投资者基于数学证明与链上数据自主判断，完成融资决策，整个过程公开、可查、高效，资金不再被虚假光环迷惑。这不仅能避免 Builder.ai 式的悲剧，还能让资金真正流向那些能创造未来价值的企业。

这种架构下，传统由「讲故事、拼关系、走内线」的融资流程被透明、可信、去中介的机制所替代，真正实现「用代码建立信任」。

结语

泡沫仍是当下不可避免的阵痛。回顾互联网泡沫时代，尽管无数「.com」公司归零，依然跑出了 BAT、GAFAM 等改变世界的科技巨头。如今，我们也无可避免要面对 AI、加密货币、新消费的巨大泡沫。资本的狂热与退潮交替上演，这对公司和投资者都是一场巨大且艰难的考验，但务实的创新者和投资者总能穿越周期。

同时，我们正在追求金融变革，相信我们将会打造出更理性 更有序 更高效 更健康的投融资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