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飒：你在歌唱生活还是歌唱生命？

2025-03-16 14:13

肖飒 lawyer

2025-03-16 14:13

来源链接

订阅此专栏

收藏此文章

路灯昏黄，从漯河办案回京已是深夜，在群里看到朋友推荐蔡崇达的书，打开微信读书恰巧看到《命运》，于是便开始打发时间，没想到，这本书却暗合了许多之前的思考......

故事发生在泉州下面的乡村，闽风，有种熟悉的烟火气，还记得从厦门到泉州的路上，一路村子的庙宇和香火，对于北方长大的我，有种回到一百年前的穿越感，也不禁感叹，那些根儿还是被南方的乡村留住了。

《命运》这部小说，写了一位活到九十九岁的女性，丰盈而坎坷的一生，切入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字：死，这个中国人普遍忌讳，但又逃无可逃的字眼。

在本地人眼里，死亡是需要事主，有所体会的，提前要把床抬到厅堂，等待儿孙回来，在大家的簇拥下欣然赴死，这便是“好的死”。

海边生活的人，不免要靠海吃海，方式有二，一曰讨大海，即下南洋到远海商贸或捕捞，风险大收益大；二曰讨小海，就是当下网红直播最爱的题材之一，赶海，捡海货，风险小收益小。男人们，总是希望自己能够乘风远航，一朝发财，光宗耀祖，福荫妻儿；女人们和希望倒插门的家庭，希望男人们平平安安，守在家门口，哪怕不能赚到大钱。

主人公的外公，临终前说起来村里老人提到的郑和下西洋，当时满天烟火，绚烂光华，震撼心灵，但也许这一场盛大花火，就是郑和的一个屁。人们前赴后继的梦想，在历史人物或历史长河里就是 Nothing。

人们，在想象的富贵梦里拼杀，有的人侥幸活着，有的人安然故去。主人公就像一个见证者，她明知自己的命运是无儿无女无人送终，还是看着母亲去与庙里的神吵嘴，也为自己的命运不平。然而，她勇敢，连婆家都是自己寻来的，依赖自己的旺盛生命力，熬过了丈夫下南洋，被抓壮丁，母亲落海，妹妹执念，捡到儿女，小儿麻痹症的女儿，孙子辈出生长大结婚......

直到她预感大限将至，将作者喊到家中给他讲了近百年的人生际遇，并由衷地说道：“不哭不哭，你这傻孩子，和我闹了一辈子，你难道不知道吗？其实真正是我亲生的，只有你啊，我的命运。”文中若隐若现，最终抛出来的金句，也无非这句：我生下自己的命运。这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人定胜天，内因决定外因，而是一种臣服命运的自省。

“臣服”二字被身心灵群体多次提及，也被理性人诟病。我粗浅地理解是所谓“对命运臣服”就是“我知道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这两句话的结合体。

讲真，当你作为旁观者看着自己来时的路，会觉得仿佛上天在你面前漫不经心又无比认真地导演了一场话剧，兜兜转转，该结识的人，早晚都会送到你面前；该了结的缘分，早晚都会推到你鼻尖；该失去的朋友，再伸手也挽留不住；该来的一场病，无论如何必会跑来提醒你，你啊，就是一具肉体，一副皮囊，饱满的灵魂困在其中，又不得不互相迁就。

一旦有了旁观者视角，就对“在红尘里洗澡”的男男女女有了深切地洞察，男人嘛，从小就想着筑巢，事业赚钱；女人嘛，雌竞赛道是选择男人，选择有稳定巢穴和足够物质基础的男人，雄竞赛道就是自己筑巢自己过或者选择更强的伙伴一起打天下。（当然，如今小鲜肉走的是男版雌竞赛道）

转来转去，也就是被基因奴役下的蚁群，把基因（古时称：香火）传递下去，也果真传下去了，然后呢？蚁群自身不重要，又是欣然赴死。我甚至怀疑，咱们是来受罪的，哪有什么真正的快乐解脱。

还好，从八零后开始，逐渐出现了敢于咒骂命运的人；然后是九零后，开始解除自己手上的镣铐；到了零零后，就根本不愿戴上世俗道德枷锁；来到一零后，开始反思到底为啥不能跳下悬崖，而必须高处不胜寒？！后来发现，悬崖底下还是高处不胜寒，跳下来，死不了。

伟大的人脑，此刻开始转念，让我们往乐观的 ending 思考。

作为皮囊里的灵魂，我清醒地知道，但乐见其成。既然都是虚妄，都是幻象，那就大闹一场，该咒骂咒骂，该狂狷狂狷，该大笑大笑，该悲愤悲愤，只是，只有你知道，一切命运早就写在生命的开头。“我知道了”“你又能把我怎样呢？”

写到这里，飒姐也就开始回忆起第一次看《百年孤独》，以啃学术大部头的矍铄精神楞看到了最后，然而，茫然无措，心想这是啥诺贝尔文学奖，根本看不明白，到底讲的是一个家族的诅咒悲剧还是讲了人类的结局。如今想来，那时还是一只仅会歌唱生活的黄鹂鸟，没有生活的锤炼和命运的照拂；如今，怕已经是懂得歌唱生命的夜莺了吧，幸亏不是知更鸟。

写在最后

如上，感恩读者！

后记：有人说，文章分为两种，一种是写给自己，释放和愉悦自己；一种是写给读者，同情和关注读者。飒姐愚钝，我认为文章首先是真情流露，写出人类的人文主义精神（情感），从一个人的生命体验流淌给另外一个人，因此，文章首先是点燃自己的心，随即照亮更多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