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代币的价值依赖于无法自主运行的链下产品或服务，那么它就不是一个网络代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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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Miles Jennings、Scott Duke Kominers、Eddy Lazzarin

编译：Luffy，Foresight News

区分网络代币（network tokens）和公司支持的代币（company-backed tokens）可能会有些困难，因为这两种类型的代币都可能具有实用性，并且它们的部分价值既来源于区块链的链上功能，也来源于公司的链下努力。但区分它们很重要：网络代币和公司支持的代币给持有者带来的风险截然不同，因此在适用法律时应区别对待。那么，两者的界限在哪里呢？

网络代币相比于公司支持代币的独特之处在于，前者的价值主要来自区块链或智能合约协议。这一点很关键，因为这些系统能够自主且去中心化地运行，即无需人为干预或控制就能运作。正因如此，基于区块链的网络可以是真正开放的：系统的网络效应在链上得以体现，并为代币持有者带来收益，而且从原则上讲，任何人都可以利用这些网络效应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开发。

相反，公司支持代币的价值主要来自无法自主运行的链下系统，即需要人为干预和控制的中心化系统。这种关系通常很明显，例如，当代币的价格与链下应用、产品或服务的利润挂钩时，或者当代币在这些系统中具有实用性时。但这种关系也可能不那么明显，比如，一个没有明确用途或实用性但使用了某公司品牌的代币，可能暗示该公司会为代币赋予价值。无论哪种情况，如果一个代币与一个无法自主运行的系统存在内在联系，并且其主要价值来源于该系统，那么这个代币就是公司支持的代币。缺乏自主性的网络，即使表面上看起来是开放的，实际上也是封闭的，就像由单一公司控制的 Web2 社交网络一样，因此代币的网络效应会归属于控制该系统的公司，而不是用户。

这些网络设计上的不同（封闭与开放）会带来实际的经济和监管的差异。由于网络代币与不受任何人控制的开放网络相关，它们更类似于商品，能够以一种排除任何一方单方面影响或威胁方式运行。消除这种信任依赖关系使网络代币有别于证券，而且如果网络通过其自身功能（例如通过编程式的买入和销毁机制）为网络代币带来价值，那么对信任依赖的消除就会得到加强。

公司支持的代币具有与证券类似的信任依赖关系：如果一个代币的价值来自于由单一实体控制的封闭网络，那么该实体可以单方面改变代币的预期价值。例如，控制实体可以随意改变代币的实用性、增加代币的供应量，甚至关闭整个系统。这表明，当人们投资公司支持的代币时，证券法是适用的。

两个例子有助于进一步说明这种区别：

• 以太坊（ETH）是网络代币的一个典型例子。它使持有者能够在以太坊网络上进行交易，并为持有者提供在该网络中的经济权益。该网络是去中心化的，并且能够自主运行（没有任何个人或团队对其进行控制）。因此，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已经认定证券法不适用于它。
• FTT 则是公司支持的代币的一个典型例子。它的价值完全依赖于 FTX 交易所的持续运营，而 FTX 本身是一个由公司运营和控制的中心化交易所。FTX 公司从运营交易所的利润中拿出一部分，用于回购 FTT，从而提升其经济价值。因此，FTT 本质上是 FTX 公司的一种利润权益，它的实用性和价值由 FTX 公司控制，本应受到证券法的约束。

ETH 和 FTT 是两个极端的例子，更多的代币介于两者之间。但一个代币是网络代币还是公司支持的代币，通常可以通过以下三个问题来确定：

• 该系统的网络设计是开放的吗？
• 该系统的网络效应是归属于协议和代币持有者吗？
• 该系统是否能让协议和代币持有者独立获得价值？

如果上述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从理论上讲，即使没有最初的开发团队，该系统也应该能够维持运行。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这意味着该系统能够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运行。

以下通过更多例子来阐释这些概念：

与大多数去中心化交易所（DEX）智能合约协议相关的代币都是网络代币，即使最初的开发团队通常会为这些协议运营前端网站和链下路由软件。为什么呢？

去中心化交易所协议通常是开放网络，这意味着任何人，而不仅仅是最初的开发团队，都可以在协议之上运营一个前端网站和他们自己的路由软件。所以，大多数去中心化交易所的网络效应归属于协议和代币持有者，而不是构建它们的公司。具体来说，对去中心化交易所功能至关重要的流动性是由协议本身控制的，而不是最初的开发团队。

价值增值可以来自多个方面，但关键问题是：它能否独立于最初的开发团队而归属于协议和代币持有者？去中心化交易所通常在协议中嵌入了自己的编程式经济机制（通常称为 「费用开关」），前端网站运营商也会定期从用户那里收取费用。关键在于，如果构成网络代币价值基础的经济机制能够独立运行，并且不依赖于最初开发团队的链下产品和服务，那么在接口层面存在这种费用收取机制并不会影响代币的性质。换句话说，如果协议的费用开关开启，那么无论任何一家公司（包括最初的开发团队）运营的接口如何，网络代币的价值都会独立地归属于代币持有者。这意味着网络代币在经济上独立于最初的开发团队，不受其控制。

因此，即使最初的开发团队放弃一个符合上述所有标准的去中心化交易所，该交易所仍然能够继续运行。所以，该系统的代币应被正确归类为网络代币。

再以游戏为例。虽然有很多完全基于链上的游戏，但大多数 Web3 游戏依赖链下服务（例如服务器）才能运行。但仅仅因为一个游戏不是完全基于链上的，并不意味着这些游戏不能有网络代币。如果核心资产（道具、角色等等）是在链上发行的，并且不受任何单一实体的控制，那么就可以说这个系统的运行方式类似于一个链上网络。因此，该网络可能是开放的，并允许任何人使用网络的核心资产进行开发（也就是说，这项特权不是仅保留给最初的开发团队），这意味着游戏的网络效应可能会归属于代币持有者，而不是原始游戏开发者。系统在没有最初开发团队的情况下仍能够继续运行并创造价值，这种旨在为游戏代币带来价值增值的编程式经济机制代表着该代币为网络代币。

再看看去中心化社交媒体协议。许多这样的协议都综合使用了链上和链下组件。对于一个社交媒体网络来说，要保持开放，并且其网络效应归属于代币持有者而不是中心化公司，用户必须能够相互找到并进行交流。实现这一点的一种方法是在链上维护用户账户注册信息以及用于发布社交媒体消息的相关身份验证密钥，并允许任何开发者在该网络之上构建他们自己的客户端，同时，通过链下 「中心」 网络存储帖子和其他用户交互信息，每个 「中心」 都复制该网络的数据和状态。基于这些特点，可以说网络是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公开可访问的区块链智能合约创建一个账户，然后使用该账户发布内容。而且该网络对中心化控制有强大的抵御能力，因为这些 「中心」 是由众多不同的参与方维护的。尽管存在提供网络访问的中心化控制的用户应用程序，这样的网络仍然可以拥有一个网络代币。通过添加能为网络代币带来价值增值的编程式经济机制，还可以进一步增强该系统的独立性，使其在经济上更加自主。

相比之下，设想如果苹果公司推出一个应用商店代币会怎样。持有该代币可能使用户在应用商店中享受折扣，或者它可以用于购买应用程序，并且应用商店中所有基于区块链的应用程序支付的一定比例资金可以通过智能合约进行处理，然后将价值分配回代币持有者手中。尽管使用了区块链技术，但苹果公司的这个代币仍将是公司支持的代币。因为该系统是封闭的，而且使用区块链渠道并不能使第三方利用苹果公司的网络效应，在这样的系统中构建竞争的应用商店。此外，价值将来自苹果公司控制的专有链下产品和服务。即使有链上编程式经济机制，如果苹果公司关闭应用商店，所有的价值增值都将停止。因此，该代币的风险状况更接近苹果公司（AAPL）的股票，与网络代币有很大不同，证券法很可能会适用。

在有人试图让你相信他们的代币是去中心化的之前，仔细想想它的价值链是否真的可以在没有人为控制或干预的情况下运行。如果一个代币的价值依赖于无法自主运行的链下产品或服务，那么它就不是一个网络代币。

致谢：感谢 Chris Dixon、Tim Roughgarden、Bill Hinman 提出的宝贵意见，以及 Tim Sullivan 的编辑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