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 AI 突破暴露了我们（美国）的政策失败——而这一警钟来得正是时候

作者：Alex Rampell  
2025 年 1 月 29 日 — The FP 国际版  

1957 年 10 月 4 日，苏联将重达 184 磅的"斯普特尼克"卫星送入地球轨道。这颗卫星功能有限——仅通过无线电波发出"哔哔"声。但这些哔哔声却成为美国的觉醒号角。

由于担心落后于冷战战略对手，联邦政府启动了耗资巨大的应急计划以刺激技术发展。美国从太空竞赛的落后者蜕变为团结高效的巨擘。到 1969 年，我们实现了苏联从未达成的壮举——将人类送上月球。更重要的是：斯普特尼克时刻开启了美国在科学与工程领域长达数十年的全面主导地位。

如今我们正见证被许多人称为新斯普特尼克时刻的事件：中国开发的低成本高性能人工智能模型"深度求索"(DeepSeek) 的发布。不过这个类比稍欠精确——或许还低估了上周事件的重大意义。

火箭受限于物理定律与材料的稀缺性及运动规律——这正是"硬件难做"的原因。而软件开发的唯一限制是人类的想象力。分散各地的小型团队也能创造非凡成就。如果火箭爆炸，需要 12 个月建造下一枚；软件却能立即复制 70 亿份进入每个人的口袋，并实现无缝更新。

另一个差异：太空竞赛（尽管带来诸多和平红利）主要聚焦于下一代战争武器——洲际弹道导弹等。而开发顶尖 AI，尤其是人工通用智能 (AGI)，更像是为万物构建"大脑层"——当然包括武器，但也包含几乎所有可想象工作的"智能体"，甚至可能成为未来人类消费的全部知识与信息来源。

掌控 AI 者将控制以下问题的答案：上个世纪某年某月某日发生了什么？存在多少种性别？新冠封控有效吗？以色列现状如何？AI 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取决于其创造者、托管地及训练数据。这正是每个文化斗士和政府都渴望控制 AI 的原因。

与火箭不同，AI 模型本质上是可观察但无法确定性解释的"黑箱"。它们以概率方式生成响应，即权衡无数可能性后根据概率而非固定规则选择输出。这种特性赋予灵活性的同时也带来不可预测性——如果对手控制模型，可能通过操纵底层概率来微妙扭曲真相、影响决策或大规模传播虚假信息。这使得对手控制这些"大脑"的地缘政治风险切实存在。太空竞赛处于国家荣誉与国防的交汇点；而 AI 竞赛涉及更多层面——且正以惊人速度推进。

与火箭不同，AI 主要受限于数学、算力（训练 AI 模型所需的处理能力）和数据。

数学方面主要是向量运算——线性代数与多元微积分。中国在 2019-2023 年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连续夺冠，直到 2024 年才被由四位华裔美国人（六人团队）组成的美国队击败。中国在数学领域具有极其显著的优势。

有个笑话说：每届国际数学奥赛都是中国队与华裔背景队伍的较量。这也解释了"DeepSeek 是心理战产物"的指控多么空洞。尽管难以确认该模型的训练资金与芯片消耗量，但中国在此类工作的人力资本方面处于全球领先地位，因此该国取得重大突破并不意外。

通过开源其模型，DeepSeek 背后的中国对冲基金印证了拜登政府"遏制优先、霸权优先、反开源"的 AI 战略造成了多大反效果。

拜登发布的行政命令试图将算力限制在任意阈值内，以国家安全为由禁止开源，实质上纵容行业巨头进行监管套利。政府及其支持者本想限制数学进而限制代码——结果却限制了美国的领先地位。

美国对开源模型的主要担忧是中国会复制技术。但可以说 DeepSeek 扭转了局面：现在是中国发布开源产品，而每家美国公司都因其惊人性能争相使用或复制。

从这个讽刺性角度看，DeepSeek 是送给美国人民的非凡礼物。虽不完全等同于斯普特尼克（首先它实用得多），但可能促使我们的政策目标与现实接轨，并为政府与私营部门注入紧迫感。令人鼓舞的开端是，特朗普总统已废除拜登所有 AI 相关行政命令。

通过大幅降低尖端 AI 成本，DeepSeek——得益于美国（与中国不同）推崇创业精神的监管环境——应会引发 AI 应用的爆发式增长。

很快我们将面临一个悖论式问题：当 AI 从稀缺品变成近乎免费品时该如何应对？这涉及杰文斯悖论，或许更准确应称为杰文斯效应。当詹姆斯·瓦特在 18 世纪末推出高效蒸汽机时，人们预期煤炭消耗会减少，因为更少煤炭能产生更多动力。结果蒸汽机应用随着新用途激增，煤炭需求反而飙升。

杰文斯效应解释了制冷如何从冰盒发展到中央空调，或更快计算能力如何通过催生新用途反而需要更多计算机。

AI 即将经历自身的杰文斯效应。这种新型软件能处理几乎所有涉及"比特"的人类劳动（很快或涉及原子）——回复邮件、拨打电话、撰写文件、编辑或搜索图片、进行诊断等。

它将渗透万物，成为所有人机交互软件系统的基础。诸如扮演 AI 护士的 Hippocratic AI，或自动化原告法律工作的 Eve 等公司，都在使用他人（如 OpenAI、Meta 的 Llama、Mistral AI 或现在的 DeepSeek）的 AI"大脑"开发产品。

本质上，这与纺织厂、印刷机或金属加工厂使用蒸汽机和煤炭驱动工厂并无二致。这些"大脑"正不断变得更便宜、更优质、更智能，而深度求索是迄今最大飞跃。

这正是美国仍需保持的优势领域。2018 年中国新增 51,302 家初创企业；到 2024 年，由于监管越界和商业环境收紧，该数字暴跌至约 260 家。

若美国要赢得 AI 竞赛，就必须拥抱开放创新，以低监管负担激励创业精神，确保杰文斯效应发挥积极作用。未来不仅关乎算法本身——更在于使其蓬勃发展的政策与文化环境。